白話 長阿含經-佛般泥洹經卷下

長阿含經 / 佛般泥洹經卷下

佛陀去了淳的家，召喚阿難說：「去鳩夷那竭國一趟。」阿難回答說：「好的。」他隨即與比丘們一起從華氏國出發，前往鳩夷那竭國。佛陀生病了，他走到路邊停下來，呼喚阿難。阿難回答說：「好的。」佛陀告訴他：「附近有一條溪流，叫做鳩對，你拿鉢去取水，滿了就回來，我想洗臉。」阿難前去取水，但此時溪水上游有五百輛車經過，水變得非常濁濁的。阿難取了濁水，回來告訴佛陀：「溪流上游有五百輛車經過，水變得非常濁濁的，你只能用它洗臉澡足，但不能飲用。但是，還有一條溪流叫做醯連，水非常清澈，不遠就可以去取水飲用。」佛陀用濁水洗臉澡足，病情稍有好轉。

有一位名叫胞罠的華氏國大臣隨著佛陀而來，遠遠地看到佛陀神聖的樣子，坐在那裡安靜端莊。大臣胞罠向佛陀行禮後，坐下來，佛陀開始講經，此時胞罠淚流滿面。佛陀問他：「為什麼你為我講經而哭泣呢？如果你聽到了經文，為什麼哭泣呢？」胞罠說：「有一個人叫羅迦鹽曾經給我講過經，當時我淚流不止。」佛陀問他：「他給你講的是哪一部經典呢？」胞罠回答說：「羅迦鹽坐在樹下，思考自己的身體，當時有五百輛車經過，不久後有一個人問他：『你剛才沒有聽到五百輛車的聲音嗎？』他回答說：『我沒有聽到。』那個人問：『你現在就在這裡，為什麼聽不到呢？』他回答說：『我突然就聽不到了。』那個人問：『你剛才閉上眼睛了嗎？』他回答說：『沒有閉上眼睛。』那個人問：『為什麼你聽不到車聲呢？』他回答說：『我在思考自己的身體五個藏。』那個人說：『車子已經經過了，你卻沒有聽到車聲。』」胞罠說：「我遇到了一位人，他給我講經，比丘羅迦鹽非常深入地理解了佛法，他甚至聽不到五百輛車的聲音，這就是我為什麼哭泣的原因。」佛陀告訴胞罠：「五百輛車的聲音，和雷聲相比如何？」胞罠回答說：「就算是一千輛車的聲音，也不如雷聲。」

佛陀告訴胞罠說：「我曾經在優曇聚中，思考世間生死的根源。當時，天空狂風暴雨，雷電交加，殺死了四頭牛和兩個耕田的兄弟。當時，有很多人前來觀看。有一個人來到我身旁，向我行禮，我問他：『為什麼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？』他回答說：『因為有一場雷電暴風，殺死了四頭牛和兩個兄弟，你為什麼沒有聽到呢？你當時是不是閉上了眼睛？』我回答說：『我沒有閉上眼睛，我只是在思考佛法。』那個人說：『佛法的深奧之處就在於此，你不閉上眼睛卻聽不到雷聲，你的思想已經深入佛法之中了。』那個人也流下了眼淚。」

大臣胞罠說：「佛法深奧，從現在起，我要持守佛法戒律。」他讓僕人拿來黃金織成的精美布料，並放置上面供奉佛像。他向佛陀行禮後離去。不久之後，佛陀召喚阿難：「拿來那塊用金線織成的布，顏色非常漂亮，是黃色的。」阿難說：「我已經侍奉佛二十多年了，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布料。」佛陀說：「真的很好。」阿難說：「今天佛陀的面色，就像這塊布料的顏色一樣好看。」佛陀告訴阿難：「佛陀有兩次呈現這種顏色，一次是當他初成佛時，面色就像這樣，現在在今晚半夜，我將達到涅槃境界，面色將再次變得像這樣美麗。」

佛陀又叫阿難說：「去到醯連溪水邊，我要沐浴身體。」阿難答應了。佛陀帶著阿難前往醯連溪水邊，解開衣服自己沐浴。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朝華氏的兒子淳家請我吃飯，今晚半夜我將達到涅槃，如果告訴淳家說：『佛陀已經吃了你的飯，今晚半夜將達到涅槃，你要感到開心。』並且告訴淳家說：『不要哭泣，如果給佛陀吃飯，佛陀達到涅槃時，會用這份飯的氣力達到境界，淳家將會得到長壽、端正、財富、威望、尊貴和生命在天堂中。佛陀是值得尊敬的，如果給佛陀吃飯，將得到五福。』」

阿難問佛陀說：「有一位比丘叫做栴檀比丘，脾氣暴躁，常常與其他比丘爭吵，等到佛陀達到涅槃之後，我們這些比丘該如何遵守佛教的戒律？」佛陀回答阿難說：「我已經達到涅槃了，如果你們不再與栴檀比丘談論，也不再與其他比丘爭吵，栴檀比丘應該反思自己的行為，感到羞愧和悔恨。」

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將床放置在北面，我背部非常疼痛，想要躺下。」阿難就幫佛陀準備了床和枕頭，佛陀躺在床上，右側躺下，膝蓋彎曲，腳疊在一起，沉思著無為之道。

佛陀躺著叫阿難問他說：「你知道七個要點嗎？它們是什麼？第一是要有決心，第二是要熟悉經典，第三是不懈於閱讀經典，第四是不貪睡眠而應該清醒閱讀，第五是要有正念，第六是要淨化心靈，第七是要認識自己身體的惡臭。如果一個比丘能夠遵守這七個要點，就可以達到解脫的境界。」阿難心中想著佛陀正在躺著，佛陀就問阿難說：「你在想我躺著嗎？」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如果一個人懂得閱讀經典，不貪睡眠，並且有意要成佛，那麼他可以聽取佛陀的教誨，然後起身坐下。」

有一位名叫劫賓的比丘前來問阿難說：「我想問一個問題。」阿難回答說：「佛陀現在身體不舒服，不方便回答問題。」佛陀從內心察覺到這位比丘想問問題，於是告訴阿難說：「叫那位比丘進來吧。」比丘進來後，佛陀告訴他說：「你可以問你所想問的問題。」比丘說：「佛陀現在身體不舒服，不需要再講經了。我們已經聽到佛陀講的七件事，我們會繼續遵守。現在佛陀應該休息，不必再講經了。」佛陀告訴比丘說：「我現在躺著，阿難念佛的時候有些疏忽，所以我才起來講七件事。」比丘問佛陀說：「佛陀是天上天下之尊，為什麼不從天上請來藥物來治病呢？」佛陀回答說：「像人們放棄住所，久而久之就會破敗，但大地依然穩固如故。佛陀的心就像大地一樣穩固，只是身體有病而已。」佛陀告訴比丘說：「我擔心的七件事，就是擔心自己能否遵守戒律。」比丘說：「現在佛陀也有病，那麼普通人更應該會有病了吧？」比丘接著說：「像雀鳥孵蛋，依賴父母提供食物來生存一樣，現在佛陀放棄了我們，那麼我們該依靠誰呢？」佛陀回答說：「我的經典已經講完了，現在比丘們應該要遵守我的戒律，才能達到無生死的境界。」比丘離開了。

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我生病了，請把床搬到鹽呵沙那裡，讓床頭朝北。今晚半夜，我將入涅槃。」阿難遵從佛陀的指示，把床搬到鹽呵沙並把床頭朝北。完成之後，他回報說：「床已經搬好了。」佛陀起身去到鹽呵沙，躺在床上，右側臥着。有一位名叫優和洹的比丘在佛陀旁邊站著，佛陀告訴他說：「不要站在我面前。」阿難問說：「我跟隨你已經二十五年了，從來沒有見過比丘直接走進來，而不問我一聲。」佛陀回答說：「這位比丘在天上地下都非常有名望，聽說我要逝去了，就自己來了，渴望見到我。」阿難問說：「只有他知道佛陀要入涅槃嗎？還有其他天神知道嗎？」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從竭國的鳩夷那裡到這裡，大約四百八十里，每個地方都有天神，聽說我要逝去，他們悲傷哭泣，有些人甚至自己拔下頭髮，撕裂衣服，心碎視死，哀叫著：『太可憐了！佛陀要離開我們，永遠離開了。太快了！佛陀是三界中的明眼人，現在他要進入涅槃，三界中的眼睛就消失了。』」

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我本來就沒有說過，沒有生死的存在，沒有毀滅的事物。愚人以為天地是永恆不變的，但佛陀認為它們只是虛空而已。天地有興衰，萬物都會死亡，善惡隨身而來，父親有罪過，兒子不會受到懲罰；兒子有罪過，父親也不會受到懲罰，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的善惡果報，跟隨自己的命運生死。」

阿難問佛陀說：「佛陀入滅後，我們要如何處理佛陀的身體？」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你不必擔心，必定有一位逝心理家來跟我們一起擔心我的身體。」阿難問說：「逝心理家會用什麼方式擔心佛陀的身體？」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葬禮會像飛行皇帝的葬禮一樣，但佛陀的葬禮更加高超。」阿難問佛陀說：「聖帝的葬禮要怎麼辦？」佛陀告訴阿難說：「葬禮會用錦繡來包裹身體，用劫波育千層來繞身，然後放進假棺中，灌上澤香膏，再用梓木、樟木、柟木等木材來蓋上棺材，最後在四個交叉的路口建立塔或者寺廟，懸掛繒索和鼓，燃起華麗的香火，這就是飛行皇帝的葬禮方式，但佛陀的葬禮會更加優秀。」當佛陀說出這番話時，阿難在他身後，忍不住悲傷地啜泣，用頭撞牀角，從後面說：「佛陀的逝去太快了，世界失去了他的明眼人。」

四面的郡國和比丘僧聽說佛陀要入滅，紛紛前來哭泣，擔心見不到佛陀。比丘們到了，佛陀問說：「阿難在哪裡？」他們回答說：「阿難在床後的角落，低頭哽噎。」諸比丘淚流滿面地說：「世尊離開得太快了！」佛陀說：「我本來就告訴過大家，我九十天之後就會入般涅槃了。」

佛陀的四大弟子從數千里外都趕來了，他告訴阿難說：「不要悲哀。為什麼呢？因為你一心侍奉我，二十多年來，對我慈愛仁慈，對我敬身慎言，對我非常孝順。過去侍奉我的比丘也像你一樣，未來侍奉我的比丘也會像你一樣。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，你就會知道某個時間可以見到我，有些比丘、比丘尼、優婆塞和優婆夷可能不會在那個時間見到我；如果你說提供給我的飲食可以食用、可以飲用、可以休息、可以起來，常常是符合我的意願而不會失禮；如果有些比丘或逝心者不喜歡經典，但是如果他們所說的話都是真誠的，那麼他們對我最孝順，哭泣有何用呢？」

佛陀說：「諸比丘們聽著！飛行皇帝有四種德行難及之。這四種德行是什麼呢？小國王、逝心的家庭、以及百姓民眾都前往皇帝的宮殿，飛行皇帝都會見他們；皇帝會和善地教導，為這些王和民講解治國之法，讓他們知足常樂，堅持清淨的道路；理家和百姓民眾前往佛殿，聆聽沙門弟子講述正真之道，回去後修行孝道；皇帝會隨著他們的需要，慈悲地賜予他們，所有的王、逝心的家庭和百姓民眾都會感到欣喜和感動，讚揚聖皇帝感動了諸天。這是飛行皇帝的四種德行。阿難比丘也有四種德行：他會解答男女除饉士和清信女的疑問，阿難在講解經戒時，講得清楚明白，他的四大弟子都感到欣喜和滿足，聽完後退坐出去，不斷地讚嘆。這是阿難的第一種德行。此外，還有一些弟子不理解經文的深奧之處，會前來向阿難提出問題，阿難都能夠釋疑解惑，聽的人都非常滿意和讚嘆，這是阿難的第二種德行；四位高德看到阿難侍奉在佛陀左側，都不由自主地吟咏讚美，這是阿難的第三種德行；佛陀說的經文很多，但阿難所聽到的都能夠背誦護持，並且傳授給四大弟子，沒有增加或刪減，這是阿難的第四種德行。」

阿難對佛陀說：「附近有許多郡國，如舍衛國、沙枝國、栴波國、王舍國、波羅㮈國、維耶梨國，這些大國都非常明義，佛陀何不到那裡去圓寂呢？現在只是待在小縣城外，難道要在這裡般泥洹嗎？」

佛陀回答阿難：「不要說是小聚。其實早在很久以前，有一個國家叫做鳩夷那竭，又稱鳩夷越，當時王國繁榮昌盛，人民生活富足，也沒有疾病，家庭裡有孝順的子女。城市東西長達四百八十里，南北寬度二百八十里，城牆有七層，都是用焦土砌成，城牆上還鑲嵌著黃金、白銀、琉璃和水晶等珍貴物品，城牆上方的瓦片也是用四種珍寶製成。城牆高六丈四尺，寬度為二丈四尺，城中有寶樹，花綻五色華光繽紛。城中有三條大道，兩邊都鋪設著四種珍寶瓦片，居民的房屋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，穿著華麗，並且有琴瑟等樂器。男女分開，唱歌以表達美德，道德之樂更加明朗，人民沒有擔憂和害怕，心中常常歡喜，他們的頭上不戴珠寶，但是香氣遠達。」

「那位聖王名叫大快見，號稱飛行皇帝，統治天下，無有對手，君臨萬邦，人民都依從道德，沒有違反國法的情形。民眾渴望能夠飛行，只要想著就能夠實現。這位王有七種寶物自然而然地產生：黃金飛輪、神力白象、紺色神馬、明月珠、天玉女妻、主寶聖臣、典兵聖臣。這位王有四種德行：從小孩子開始到當太子，再到即位當皇帝，最後捨棄皇位成為沙門，每個時期都延續八萬四千年，這就是大快見王的第一種德行。這位王在飲食方面，能夠調適身體和心意，沒有長期疾病，這是他的第二種德行。他的容貌和風采堂堂，美麗無比，就連帝釋也不如他，這是他的第三種德行。他對全天下的民眾都充滿慈愛，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，他會給貧窮者提供財寶，餓了就給飯，渴了就給水，讓貧窮老弱孤獨的人聚在一起，像是家人一樣，提供房屋、車輛和藥物治療，這是他的第四種德行。」

「在這個國度裡，常常能夠聽到十二種聲音：象聲、馬聲、牛聲、車聲、螺聲、鼓聲、舞聲、歌聲、各種絲弦樂器的聲音、誦讀仁義的聲音，以及讚嘆佛陀功德的聲音。人民穿著的衣服，都是由各種珍貴寶物編織而成，明月和各種寶石綴著，燦爛無比，飲食和音樂的娛樂，就像仙境中的一樣。居民們都感到非常的開心，每天都充滿著喜悅。如果國王想要外出遊玩，就會召喚驅車臣子，其中有一位名叫須達，命令他慢慢行駛，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逝心理家了，現在想要去拜訪他。逝心理家聽說國王要來，就拿著明月珠、白珠、碧珠、青珠、珊瑚、栴檀香等珍貴物品來向聖王進獻。國王並不想要接受，但逝心理家和其他人都跪在地上懇求，最終國王才接受了這些禮物。他命令掌管寶物的臣子，多加考慮這些人的忠誠。人民們也紛紛拿著珍貴的華麗物品和香料散佈在地上，祝福國王萬壽無疆。來自其他小國的國王，總共有八萬四千人，聽說飛行皇帝要進行布施，都來到了大殿前面，准備和他一起行動。皇帝想要和這些國王一起上正殿，但他們都謙遜地說：『我們各自的國家都有自己的寶殿。』皇帝回答說：『你們的小殿還不足以描述這座明殿的壯麗。』於是沒有人敢上正殿。所有的國王都有自己的寶車，這些車高達十丈，都是七種寶物製成，上面裝飾著旗幟和各種明亮的顏色，車子由六匹飛行的馬拉著。其中有一輛車子是兩頭駱駝拉的，名叫俱羅竭，是聖皇帝所乘坐的。所有八萬四千輛車子都在前面引導，一直到了明殿。」

「這座殿宇名為波羅沙檀，縱橫有四十里長，牆壁使用黃金、白銀、琉璃和水精磚砌而成，柱子也都是由四種寶物製成。屋頂使用黃金瓦、白銀瓦、琉璃瓦、水精瓦覆蓋，殿內有五十個臺階，每個臺階都是由黃金、白銀、琉璃和水精製成的。梁柱也是如此，使用黃金、白銀、琉璃和水精製成。殿內有八萬四千張床，分別是黃金床、白銀床、琉璃床和水精床，也有黃金帳、白銀帳、琉璃帳和水精帳，全部都是由布料製成的，也有赤罽織成的床單，還有天上降下來的織物做成的枕頭。」

「阿難啊！這座宮殿有四道城牆，分別是黃金墻、白銀墻、琉璃墻和水精墻。另外還有一個四寶浴池，環繞著四十里的範圍，黃金池旁邊是白銀陛，白銀池旁邊是黃金陛，琉璃池旁邊是水精陛，水精池旁邊是琉璃陛。池中自然生長著四種顏色的蓮花，有青、紅、紫和白色，而且四季都會開放。周圍還有香華樹，四道城牆的步欄也都是由四種寶物製成的，每一道都長達二十里。在殿陛前方，還有四棵四寶樹，高度達到四十里，樹葉也都是由不同的寶物製成，黃金樹上有白銀葉，白銀樹上有黃金葉，琉璃樹上有水精葉，水精樹上有琉璃葉。皇帝在殿上自我反省，認為自己不應該上殿，便辭讓諸王，但諸王都不敢上去。隨後下令讓沙門逝心明經持戒者先上殿，並設宴款待他們，且贈送寶物。沙門逝心離開後，皇帝深思自己的壽命非常，便帶著一位侍者一起上明殿，說：『我想派遣夫人和伎女們離開。』隨後，皇帝讓諸王各自下令，讓夫人和伎女們回到自己的家中，並把身上的寶物帶走。皇帝坐在黃金床上，腳踩白銀機，深思熟慮：『放縱淫亂的行為對自己有何益處呢？愚人多貪婪而不知道其危害。即使我現在活了三十三萬六千歲，盛者也會衰落，聚合也會分離，人的身體會腐朽成灰。這座四寶殿又怎麼能永久保持呢？』接著，皇帝走到白銀床上，腳踩金機，說：『只有當我們清潔貪婪、嫉妒、憤怒、愚痴和邪淫的心時，才能消滅四種非常，讓人們看到無常的真相。即使我是如此豪華的飛行皇帝，也不能使自己更加健康。』接著，皇帝走到琉璃床上，腳踩水精機，說：『我後宮的玉女有八萬四千人，讓她們離開吧，她們聚集在一起只會滋生不良的情緒，讓她們散了吧。』最後，皇帝走到水精床上，腳踩琉璃機，說：『我必須深思熟慮，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不好的，只有無為才是快樂的。我要除去自己濁亂的心靈，追求無為之道。即使我現在是飛行皇帝，有如此的豪華和財富，又有什麼助益於我們的身心健康呢？』這時，侍者向皇帝報告：『諸位夫人和伎女們問王處在殿上為什麼這麼久了，她們都想進去。』皇帝告訴侍者：『下令讓宮中的寶臣，把諸夫人送回家中，她們可以帶走自己的珍寶。諸王和群臣的天馬和寶象，也都要下令讓他們離開。』

大快見王登上高台，遠望眾人喧嚷呼天，皇帝問道：「那是什麼聲音？」侍者回答：「那是天上的玉女唱歌聲。」諸王群臣們都跪伏在地上，舉哀呼天，寶象天馬也在哀嘆流淚，戀慕天王，無不沉淪其中。皇帝下令安置殿下，讓諸王群臣進入宮中，帶著他們的寶物車輛和坐騎。第一嫡后坐在皇帝身旁，他也對諸夫人表示了愛意，讓他們都成為他的女妹。諸夫人們都哀哭著，說他們要怎麼辦。皇帝告訴他們：「人的壽命是很短暫的，不要太憂慮，要修心養性，遠離煩惱，學習沙門德行，修身自慮，不能夠擔心別人。」他也告訴諸王：「人生命短暫，應當珍惜生命，無論生死，都要正心行善，以孝愛親為先，才能得到長久的榮耀。」諸王都謙虛地回答道：「所有四天諸國，都侍奉著天王，常常崇敬諸聖，視之為至高無上的存在，天王及所有群臣諸王，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，國土寶藏也就如同天堂一般。」皇帝告訴諸王：「人生命短暫，應當珍惜生命，不要沉迷於貪欲、淫亂和污穢的行為。」他走過金床、銀床、琉璃床和水精床，思考著無為之道、慈悲之行和大孝之德，希望能夠幫助眾生，度過無數的劫難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五藏九孔已經衰退，身體已經成為了一個苦器，無法依靠。皇帝繼續說：「我曾經患過一種疾病，就像有竹子緊緊地勒住了我的脖子，木鑿在我的身體上，身體就像一個苦器一樣，怎麼能夠依靠它呢？」他希望眾人也能夠明白，生命是短暫的，要珍惜一切，學習如何放下煩惱，以慈悲之心待人，以孝愛之心對待親人。最後，皇帝離開了宮殿，留下諸王群臣、諸夫人和庶民，讓他們自己思考人生意義和如何活得更加有意義。

佛告阿難說：「那位飛行皇帝大快見就是我前世的化身。當時，我轉世為梵天，王后也已經去世了。後來，我再次轉世為飛行皇帝，在修行正法。此外，我還擁有四種德行和七種寶物，這些都是自然而然地出現的。當時，我從鳩夷那竭境界來到這座城市，這個地方長四百八十里，寬二百八十里，都在城市之中。我當時將七種持身的方法在這個地方實踐，現在已經得到了斷求的成果，修習了空無相之定，絕除了生死之原，自此之後，我不再轉世投胎了。」

佛告阿難說：「阿難，你去進城，告訴所有的人：『今晚半夜，佛將般涅槃，如果你們還有疑慮，趕快解決，別留下遺憾，別讓自己後悔終身。』」佛在小聚中，違反了戒律，阿難照著佛的指示告訴了民眾。民眾都感到震驚，跪拜頓地，有人搏自己的臉頰，有人搥胸刮面，有人撕扯衣服，跌倒在地哭泣，呼喊著要怎麼辦。這個國王聽到消息，驚愕地問：「發生了什麼事情？」他派遣近臣去問民眾，民眾哽咽地回答說：「阿難勸告我們，佛將要般涅槃，讓我們解決疑慮。所以我們才會哭泣。」近臣回去報告國王，國王便召來太子阿晨，命令他去見佛，跪在佛的腳下，恭敬地問候，並請求佛在正殿上般涅槃，不要在小聚中般涅槃。太子問道：「如果世尊還是要在這裡般涅槃，我們該怎麼辦？」國王回答說：「就讓佛接受教誨，很快回來。」太子來到佛所，在阿難的引領下，佛告訴太子說：「告訴你的父王，我會去見他。我之前轉世為飛行皇帝，最後成為聖帝，名叫大快見。我已經用七種持身的方法來修行，現在已經修成正果，不再投胎轉世。請代我向你的父王表示感謝，也請安慰你的哥哥。」

太子回到宮中，黑暗籠罩著一切，他向國王陳述了佛的話。國王驚愕萬分，淚如泉湧，命令全國人民前往接受佛的教誨。國王和十四萬民眾一起離開城市，在佛的附近居住。國王告訴阿難說：「我和我的十四萬民眾都想受佛的戒律。」阿難向佛轉達了國王的意願，佛回答說：「讓國王和民眾都來見我。」阿難問道：「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去通知國王呢？」佛回答說：「不用了，我們會見面的。」國王和國內的高賢一起前來，都跪拜在佛的腳前，佛放出頂部的光芒，照亮了二千里的地方。佛感謝國王和民眾前來接受他的教導，國王問佛說：「您有什麼教誨，我們應該如何實行呢？」

佛告訴國王說：「我告訴使者，我在四十九歲時成佛，王國中的賢者都自己實踐了我的教誨。現在我要在今晚半夜般涅槃。」國王和民眾都感到悲痛萬分，佛告訴國王說：「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之路，哭泣有什麼用呢？不要生氣，要向法天閣修行，遠離邪惡，親近善良，不斷反思自己的行為，不做過激的事情，珍惜生命，同情萬民。明智的人應該受到稱讚，愚蠢的人應該原諒，世界上有很多邪惡，人們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。」國王和賢者們自己退出了，國王離開了佛的五里之外，並在那裡居住。

在城中有一位老者，名叫須拔，已經一百二十歲了。有一天晚上，他在床上醒來，看見佛光照亮了整個城市，於是他馬上離開家到佛陀那裡，向阿難問道：「我有些疑問，可以跟佛陀談談嗎？」阿難告訴他：「現在已經半夜了，佛陀即將涅槃，不要打擾他。」但是須拔說：「我不能不問，我聽說世界上只有一位佛，現在我來提出我的疑問，不問就會後悔。我只能向佛陀解決我的疑問，其他人都不能。」阿難說：「請停止問題了，不要再煩擾佛陀。」但是佛陀知道須拔在外面想提出疑問，於是叫阿難把他帶進來。當須拔聽到這個消息時，他非常高興，身體也跟著興奮起來，一路跑到佛陀的面前，將頭低下向佛陀的腳叩拜。佛陀看到須拔年老體衰，於是讓他坐在一旁。佛陀問須拔：「你有什麼疑問呢？」須拔回答說：「佛陀是天中之天，神聖無量，是至高無上的存在，開示了四十九年，所有的仙人聖賢都尊敬您，而我和八位好友卻有些疑問。其中有龜氏、無先氏、志行氏、白鷺子氏、延壽氏、計金樊氏、多積願氏、尼揵子，他們都很有智慧，但是他們並不像您一樣神聖，他們也不像您一樣能夠教導我們，我們都內心藏著三毒，外在又被欲望所左右，坐而言不及，躺而言不對，說些虛假的話，沒有接受您的教化，我們還有機會嗎？」佛陀告訴須拔：「你們與我所教導的不同，你們只是想要追求財富和權力，但我的教導是斷除執著，追求空靈，不想追求世俗的名利，以此為樂。」須拔回答說：「什麼是斷除執著的教導呢？」佛陀說：「斷除執著就是讓自己不再生死輪迴，進入無為的狀態。如果你們不斷除執著，就會有八種惡行。什麼是八種惡行呢？第一種是祭祀鬼神、卜問虛無、殺生，這是第一種。第二種是貪圖家庭的財富、不恭敬父母、貪愛萬物、欲望不止，這是第二種。第三種是說謊、罵人、妄言、花言巧語，不常說好話，不讓愚昧的人離開惡行，這是第三種。第四種是殺人、偷竊、淫亂、妄語，這是第四種。第五種是心中常常懷有怒氣，不孝順父母、對待兄弟姐妹、配偶和其他親屬都很輕慢，心中充滿邪惡，不善於勸導，常常自我膨脹，希望別人畏懼自己，這是第五種。第六種是白天晚上都心懷邪念，不害怕法律，對尊貴賢者也不尊重，遠離真正的善良，交往邪惡的人，這是第六種。第七種是聽到有智慧的人、修行的人、佛陀的教誨，就感到非常不耐煩，他們不善於聆聽正確的教導，也不喜愛接受真理，這是第七種。第八種是對修行道路上的障礙毫不在意，不喜愛向正確的教導求助，也不喜愛受到教導，這是第八種。這八種惡行，都是極為危險的，如果人們不改正，就會一步步走向滅亡的邊緣。

佛陀說：「現在我在三界之中，唯我獨尊，沒有任何人能與我相比；如果你有什麼疑問，盡管問我，不必擔心有嫌隙。」須菩提跪在地上，拔去頭上的毛髮，誠心誠意地說：「我深受佛陀的教誨，幾乎讓我的生命陷入危險，也讓我陷入了瘋狂和愚昧之中。」佛陀問他是否已經理解了八戒，他回答說已經理解了。須菩提再次拜倒在地上，表示想捨棄低賤的行為，追隨沙門的清淨之道。佛陀問他是否真心如此，他回答說願意接受佛陀的慈悲，成為沙門的一員。須菩提隨即拔下自己的頭髮，穿上袈裟，專心思考教誨，很快就達到了無想的境界，成為了一位清淨的沙門。他心中仍然想到不能讓自己的老師落後，便立即前往找佛陀，開始修行泥洹之道。

佛陀對比丘們說：「在我圓寂之後，會有些人離開家庭，想成為沙門，進入比丘僧團中，我會先試用三個月，觀察他們的修行和行為。有四種人會成為比丘：一種是貧窮無法自給自足的人，想成為比丘；一種是背負債務無法償還的人，想成為比丘；一種是在工作中無法發揮自己的價值，想成為比丘；一種是高尚的人，行為清淨無穢，聽聞有一位佛陀，讀經文感到喜悅和覺悟，捨棄家庭和貪欲，來成為比丘。」

「在我入滅之後，對於所有前來尋求修行的人，我會觀察他們的志向、坐姿、語言、步伐和行為，了解他們的優劣和對求道的用心。三個月後，如果他們的志向高尚，行為清淨，就可以成為比丘。成為比丘後，要選擇明於法律的耆舊比丘為師，授予他們十戒。遵守十戒三年，兢兢業業，經驗豐富後，可以授予他們二百五十戒，其中十戒為基礎，其餘二百四十戒為禮儀。如果後代比丘們能夠遵守這些法律，天神和地祇都會尊敬和喜悅。」

「佛陀教導我們，要熟悉他所戒止的行為，不能懈怠違法。我們要效法佛陀的行為，長幼相尊，不孝不敬。如果有人不喜歡修行求道，追逐世俗的榮華富貴，我們應該讓他們讀這些經文，提醒他們追求壽命和天堂的幸福。佛陀的主要教導是無為道，我們在他圓寂之後，不能忘記佛陀的教誨，要經常讀經奉戒，執行二百五十戒，彼此尊重，就像孝順父母一樣。」

「年長的比丘要教導後代，像我在時一樣。如果後進的比丘生病了，耆舊的比丘要關心他們。要明確地讀經，用和諧的方式教誨，遵守佛陀的戒律，我們的道路就可以長久。在我圓寂之後，賢者的子女和妻子們，要繼續思念我們的佛陀和經典。從佛陀成道的那天開始，我的弟子們都對我表現出極度的孝敬，對經典有慈愛之心，直到他們壽終之時，都會升天。你們不能以我圓寂為由而懈怠不奉行經戒，要謹慎不驕傲。在我圓寂之後，大家要相互尊重，喜愛讀經奉戒，堅守二百五十戒，就像孝順父母一樣。年長的比丘要教導後代，像我在世時一樣。如果後進的比丘生病了，耆舊的比丘要關心他們。要明確地讀經，用和諧的方式教誨，遵守佛陀的戒律，我們的道路就可以長久。」

「諸比丘啊！你們要仔細觀察佛的面容，因為佛已經無法再現身了，只有在十五億七千六十萬年後才會再出現佛耳。佛世難得，經法難聞，眾僧難得，唯有佛難見。在閻浮提裡有一棵尊貴的樹王，名叫優曇鉢，它看起來很平凡，但是當這棵樹上長出金色的花時，就代表著這個世界上會再次出現佛。現在我即將證得涅槃，如果你們對經法有疑惑的話，當我還在世的時候要及時解決，現在不解決，以後就不要再爭論了。」

阿難在佛的身後，向佛請教：「自從佛教化以來，僧團中沒有疑惑的人嗎？」弟子們回答說：「我們沒有疑惑，天上天下都知道！」佛告訴比丘們：「現在已經半夜了，不要再發言了。」

佛起身正坐，深思禪道的真諦，放下一切善惡，涵蓋了整個三界，年齡已經到了七十九歲，他已經徹底擺脫了生死輪迴的深淵。佛深思熟慮，從四天王天上方一路觀察到了不想入地獄，再從不想轉輪王天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，深刻體悟到自己的身體是由四大元素組成的，一無所有，他以北方為枕，右側躺臥，屈膝疊腳，進入了涅槃。

天地震動，諸天撒下花香，悲嘆哭泣：「法王圓寂了，我們該依靠誰？」國王和十四萬民眾跪地祈禱佛陀：「眾生長衰，我們該如何面對？」有些人哭得斷斷續續，甚至昏倒，但也有人重新振作起來。第二帝釋告訴諸天道：「佛常說生命中沒有不死的存在，你們要體悟非常苦空非身體的真理，不要再哭泣了。」第七天王也降臨勸告眾人：「佛已經放下了身體，你們還指望什麼？哭泣和跪拜又能有什麼用呢？」

其中有些比丘轉而哭泣，說：「三界之眼已經消逝了，這是多麼令人傷心啊！從現在開始，世界將會長期陷入衰退。」有些比丘哭得昏了過去，有些人停不下來，但也有些比丘深思熟慮：「佛常說無生不死，哭泣和痛苦對於理解佛法有什麼益處呢？」

有一位比丘，名叫阿那律，對阿難說：「要讓其他比丘停止哀悼，不要讓他們陷入沉重的悲痛之中。也要讓國王、臣民和上天停止哀悼，不要再繼續傷心難過。」阿難問：「上天有多少個？」阿那律答道：「上天圍繞著四百八十里，都是尊貴的天神，即使用一根小針往上投，針也不會落下來。」阿那律勸止了上天的哀悼，卻讓他們更加悲傷。阿那律對阿難說：「佛陀沒有讓我們埋葬他的遺體，你去告訴逝心理家，我們自己會處理葬禮，佛陀有命令，要讓逝心理家處理葬禮，不要讓他們有怨恨。」阿難便前往逝心理家處，照著阿那律的話辦理。逝心理家哀悼著說：「世尊圓寂了，我們孤苦無依，只能依靠世尊的智慧和教導。」五百人前往向國王訴求獨自處理葬禮，國王說：「佛陀去世了，我們留下來的人要盡孝心，讓他享受福報。」國王說完這番話，都哽噎了。

逝心理家和民眾舉起佛陀的金牀，回到王城。諸天用珍寶蓋子覆蓋佛牀，幢幡引導，華香寶物下雪般落下來，十二種樂曲源源不斷地奏響，天人龍鬼無不哀悼。逝心理家問阿難說：「佛陀在生時有制定殯葬的法律嗎？」阿難回答說：「佛陀曾說過：『如飛行皇帝的法律，佛陀的殯葬要更加超越。』」逝心理家又問說：「聖帝的殯葬法則是怎樣的？」阿難回答說：「先用新鮮的錦繡布將佛陀的身體緊緊包裹，再用新鮮的蓮花瓣將其纏繞上，放入一個假棺中，再以澤香膏灌滿整個身體，蓋上棺蓋。接著用栴檀香柴、櫁香柴、梓木柴、樟木柴燒成一座高三十丈，四面寬廣各三十丈的火堆，並且加上火蛇維來燃燒，十二種樂曲同時奏響。最後，用好香華散播上天，收集舍利子，丟掉灰炭，再用好香汁清洗乾淨，放進一個金甖中，放在金床上。然後在城中間的齋戒殿上守護九十天，之後在四個交叉路口建造佛塔，懸起繒幡，燃起華香作樂，這就是飛行皇帝的殯葬方式，而佛陀的殯葬法則更加優越。」逝心理家們哭泣著答應了，並請求再多給他們七天時間。逝心理家們向國王提出要親自棺殯聖體，王答應了他們的請求。逝心理家和民眾一起舉起佛陀的黃金牀，從西城門進入城內，在中央停留了七天，共有三十萬人一起參與棺殯禮，民眾都拿著十二種樂器，晝夜點燃著燈火，燈光照耀出城，面積達到十二里，每一步都有人參與。

第二天帝釋帶著十萬天人來到現場，持有十二部天名樂器和各種華香寶物，懸浮在空中，距離地面三里遠。帝釋獨自下來，問阿那律說：「佛陀有什麼遺命？」阿那律向他講述了佛教的教義。帝釋問說：「用具備有眾寶、伎樂、華香的葬儀，進行殯葬，是否合適？」阿那律答道：「我會向佛陀的弟子詢問。」阿那律向阿難傳達了帝釋的意思，阿難回答說：「在佛陀生前，沒有給諸天或者國王下過任何棺殯的命令，只有勅令逝心理家去進行殯葬。感謝梵天和釋迦族的關心，但是請明白佛陀的意思。」阿難回到現場，向諸天傳達了他的回答。諸天說：「如果我們天界的上帝來進行殯葬，是否比民間的殯葬更好呢？」阿難回答說：「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？佛陀去世的時候已經有重要的命令，我們必須謹慎行事，不能隨意改變。」逝心理家說：「我們要舉起佛陀的舍利床，打算從城西門進入，但是床好像無法舉起來。」理家們都問：「如果床不動搖，我們怎麼能夠把它從城裡帶出去呢？」阿難向阿那律問道：「為什麼床不能舉起來呢？」阿那律回答說：「因為諸天想要讓我們使用棺殯，所以他們讓床無法舉起來。」阿那律說：「我會向梵天和其他諸天解釋清楚。」他回去告訴梵天和其他諸天說：「阿難已經感謝大家對葬儀的幫忙，這就是佛陀的意思。」梵天和其他諸天說：「我們帶來了葬儀，我們是否可以站在舍利床的右側，國王和平民們站在床的左側，並且播放伎樂和香華送送世尊呢？」阿那律回答說：「我會回報你們的問題。」阿難說：「想要使用棺殯是違背佛陀的教義的，但是為了表達孝心送行是可以的。」這件事情得到了諸天的認同，他們都在佛陀的金床的右側，而國王和平民們在床的左側。理家問說：「我們可以從城西門抬起舍利床嗎？」阿難回答說：「可以。」於是，舍利床被抬出了城門。

帝釋手持舍利床的右前足，梵天持舍利床的右後足，阿難持舍利床的左前足，國王持舍利床的左後足，逝者的心理家用繩子綁住舍利床的前兩個腳，天人哀慟，共同扶著金舍利床，諸天、龍、鬼、神都撒花、撒寶、散香、演奏音樂，各自引導，王和百姓都準備好供品。天人唱歌哀悼，百姓跟著唱下面的悲歌，天神、鬼、龍、帝王和百姓都一起哀慟，拍心呼喊佛陀入滅的情形，問眾生如何捨得？他們走出西城門，前往周百福檀殿，那裡有一個大講堂，舍利床被放在上面。逝者的心理家們，按照佛陀的教導，穿上錦繡衣裳，暴露著肌肉，手持劍、弓箭等武器，繞著舍利床轉了一圈，然後把舍利床放進一個假棺材裡，用澤香膏灌滿整個身體，天蓋蓋上，然後一起舉著棺材下殿，放在中庭上，再用檀香、薪木等燒起來，高達三十丈，天神、鬼、龍、諸王和人民都撒香燒薪。然而火卻不燃，有人問阿難，為什麼火不燃？阿難回答說，佛陀有個耆舊弟子叫做大迦葉，他四處傳教，現在回來了，帶著二千名弟子，還有無數的天神，想要見佛陀，所以讓火不燃。逝者的心理家們就答應了。

迦葉和他的四輩弟子，每輩五百人一起來到現場，停止了前進。有一位異學者，名叫優為，從佛陀那裡來，手持天華，華名曼陀勒，看到大迦葉和他的二千名弟子，就向大迦葉行禮。迦葉問他從哪裡來，他回答說從那竭國來。迦葉問他是否認識佛陀，他回答說識得，佛陀已經入滅七天了，他從彼得斯天神那裡來的。當時，一些弟子還沒有悟到真理，聽到佛陀已經入滅，都感到驚愕，心裡痛苦，甚至有些人自己都想滅度了，呼喊著問：「我們該如何，眾生還有什麼依靠？」但也有些弟子已經悟到了佛陀的教誨，知道世間萬物都是無常的，情感也像幻影一般，沒有什麼能夠永存。比丘中有一位年紀較大，不太明白聖教的意義，看到眾比丘都哀悼到痛苦不堪，就制止他們說：「不要哀悼了。在佛陀在世時，法律很嚴格，現在佛陀已經逝世，我們可以自由行動，不是很好嗎？」眾比丘都不願意離開佛陀，於是一起向天告白，結果天神把一位老比丘帶走了，其他人都被遺棄在外面。大迦葉命令所有的比丘們急忙前往佛陀所在的地方。四輩弟子和許多天神們都悲傷哭泣著，一直走到佛陀的身旁，繞著佛殿三圈，並跪伏在地上，有些人甚至口吐鮮血而死。迦葉仔細觀察佛陀的黃金棺，自言自語說：「我來晚了，沒有及時看到我們的師父，不知道佛陀的頭和腳在哪裡。」佛陀立即回應，把兩隻腳伸出來。迦葉便跪在佛陀的腳前，讚美佛陀的功德，並講了一首偈言：

「佛陀不生不老，不會再相逢，

不會再讓我們陷入愛欲的糾纏，

我們應該追求方便，以達到彼岸。

佛陀已經超越了五蘊之苦，不會再受到它的束縛，

也不會再被五蘊所構成，

我們也應該追求方便，以達到彼岸。

佛陀斷絕了世間的愛欲，並且忍受了一切，

這就是佛陀的名字，也放下了世間的煩惱。

佛陀讓自己安心，並且為世間帶來了和平，

我們應該向佛陀謙恭，並且讚美他的教誨。

佛陀的教誨最為明晰，

他也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，

他使整個世界都活著，不再受到老死的困擾。

如果人們不接受佛陀的恩典，那還有什麼意義呢？

月亮出現時，只能照亮黑暗的夜晚，

太陽出現時，只能照亮白天的光明，

電無法穿透雲層，只能照亮一片，

佛陀的智慧可以照亮整個三界。

所有的河流都流向無過崑崙山，

所有的大海都是無邊無際的，

所有的星辰中，月亮最為明亮，

佛陀是整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存在。

佛陀的存在是為了拯救世人，

他的教誨一直延續至今，

佛陀的弟子也一直傳承下去，

所有的天神和人都向佛陀謙恭行禮。」

迦葉讚揚佛陀，天神、鬼龍、帝王和平民都向佛陀的腳禮拜，當大家的禮拜結束後，佛陀的腳才被放回棺材中。天人、鬼龍看到佛陀的腳還沒有被放回棺材，都感到悲傷哽噎，一起哭泣。哭泣完畢後，迦葉和其他比丘們彼此慰問。逝心理家放火蛇維，天空中飄散著花香，大家都說：「這是為了眾生的貧困啊！」佛陀的光照亮了第七梵天，十方的隱蔽之處都被照亮，生命雖然無法相見，但卻得到佛陀的光照，一時明亮了起來，歡欣地交談道：「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？」諸理家商量後，他們發現佛陀的肌肉已經全部燒盡，於是他們用香乳澆上火，讓火熄滅，然後洗熟佛陀的舍利，盛在金甕中，佛陀內外的衣物像原來一樣，所以他身上的劫波也被燒盡了。然後他們拿起舍利甕，放在金床上，送回宮中，放在正殿上，天人和鬼神表演華麗的舞蹈和音樂，環繞著城市，步步點燃燈火，燈光照亮了十二里地。阿難對阿那律說：「感謝諸天龍，你們可以回去了。」天龍、鬼神都流淚說：「三界失去了太陽和月亮，世界將變得更加衰落，即將逝去的這一天必然讓人難以忍受，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呢？」阿那律回答說：「民眾都很熱鬧，想上來獻花香，所以你們暫時先回去，以安撫人心。」帝釋問阿那律：「什麼時候要興建佛陀的廟宇呢？」阿那律問阿難。阿難回答說：「再過九十天，在四交道中會建立佛陀的廟宇。」諸天都說：「等九十天，還有人會有緣份參加嗎？」阿那律說：「佛陀的四大弟子，就算在遠方，也一定會前來參加，以實踐他們的願望。」所有天神和鬼龍都一起跪在帝釋面前，繞著殿三圈，悲傷地哭泣著離開。

二萬名比丘留下來守護舍利，向國王表達感謝，然後回到宮殿。國王和群臣都跪在地上悲哭，繞著殿三圈回到宮殿，勅令所有夫人和婇女在九十天內完成出家戒。鳩夷國的四大弟子都拿著花香前來悲哭，繞著殿三圈，跪在地上哀嘆著，大聲喊著「這怎麼辦啊！」。千里內的王都帶著太子前來，千里之外的王國則派遣太子率領臣民前來，他們都前來繞著殿悲哀哭泣，獻上花香供養，先到的先退，後到的後退。整個國家都在哀悼佛陀的滅度，四遠都能聽到這個消息。

諸比丘一起問阿難：「佛陀的葬禮要怎麼辦？」阿難回答說：「要往東走，離城市三十里，那裡有一個鄉村，叫做衛致，有四條路交叉的寺廟，寺廟是用玉石建造的，墓碑的長寬高都是三尺，塔的高度則有五丈，舍利放在金甕中央，建造一座高塔，懸掛繒幡，每天早晚淨掃散花，還有十二種音樂表演，供養佛陀的舍利。逝心理家也要一起建造塔，讓所有的人都能一起送佛陀的舍利。」理家聽了阿難的話後，答應遵從他的教導。

大迦葉和諸羅漢跟阿那律一起商量，三十萬人和王臣民最終都會往生到兜術天上的彌勒佛處。彌勒佛成佛後，第一個講經，九十六億比丘都成為羅漢。彌勒佛會告訴眾生：「這些神通都是釋迦文佛時建造佛塔的人，他們繞著塔懸掛繒幡、燒香燃燈，並且遵守佛陀的戒律，其中包括清信士和清信女。」大迦葉、阿難和諸應真也討論了鳩夷國王的死後去向。大迦葉說：「這位國王死後會往十二水微天上去，等到彌勒佛再次降世成佛時，他會請字須達建造宮殿、講堂、精舍等，供應比丘僧的衣食和醫藥。」阿難問大迦葉：「為什麼鳩夷國王不在彌勒佛處修行？」大迦葉回答說：「這位王想要得到永生，但他還沒有厭倦生老病死的苦痛，所以還不能修道。」大迦葉告訴阿難：「對於那些還沒有厭倦生死的苦痛，他們最終是無法修得道的。」阿難回答說：「我已經厭倦了，為什麼還不能修得道呢？」大迦葉說：「你只是遵守戒律，還沒有完全消除內外身的惡業，還是被飲食所左右，所以還不能修得道。」

邊境八國聽說佛陀已經涅槃，佛的舍利現在在鳩夷國，便紛紛派兵前來索取舍利。鳩夷國王說：「佛陀曾經在我們國家，現在已經涅槃，我們應該好好供養他，遠離苦難。舍利不能分給你們。」八個國家的王回答說：「我們已經叩頭請求，索取舍利，如果你不給，我們就要用命抵償。」天帝看到八個國家的爭吵，想要讓舍利回到國家供養，便化身為梵志，自稱屯屈，叩頭告訴八個國王：「請聽我一言，在佛陀還在時，諸位王子常常恭敬尊重他的教誨，作為人民的主宰，不應該有爭執。現在應該分割佛的舍利，讓每個國家都建立宗廟，開導民眾，讓大家知道有佛教，作為國家的基石，帶來福慧。」天神、鬼龍、諸王、百姓都贊同屯屈的建議。於是屯屈自己用天上的金甕，裡面塗了石蜜，做出了等量的舍利，每個國家都分到了一個甕。八個國家得到舍利之後，都感到悲喜交集，用香花、繒幡、彩綵、香火燃燈，每天早晚崇拜慶祝。屯屈長跪請求得到甕中剩下的蜜舍利：「我想要建立廟宇。」諸王答應了他的請求，於是他便進入甕中。一個名叫桓違的道士也來索取舍利，但諸王告訴他已經分配好了，他只好拿些焦炭來供養。還有一個遮迦竭人也來索取舍利，但是諸王告訴他已經分配好了，他只好拿些灰來奉獻，並且供養九十天。

大迦葉、阿那律和迦旃延商量說：「阿難跟隨佛陀最久，是佛陀獨親，佛陀的教化和行為都深深地影響了他，阿難對佛陀的法教貫徹心中，無微不至，可以把他的法律寫在竹帛上。」比丘們卻認為：「阿難穿著白衣，恐怕會有貪心，隱藏一些妙語，不肯完全宣揚出來。」比丘們還說：「應該想辦法詭取他的法律。比如設立一個高座，聖賢們都上去問他問題，其中包括問經要，這樣可以得到真實的答案。」鳩夷國王建立了佛教宗廟，精美的房屋和禪室達到三千間，所有的比丘都住在裡面，誦經和坐禪。王派遣大臣摩南和三千名士兵駐守佛廟。大迦葉和阿那律一起報告比丘們，佛陀的經法和律法被組合在一起，命名為四阿含經。阿難是佛陀最親密的弟子之一，佛陀認為眾生婬亂輕佻無度，因此寫下一個阿含經；凶怒悖逆的人，寫下一個阿含經；愚昧迷惑偏離正道的人，寫下一個阿含經；不孝順二親，遠離賢者的人，不順應佛陀的恩惠，不但沒有回報，還寫下一個阿含經。沙門們說：「只有阿難才知道，四阿含經一定是由阿難所寫。」大迦葉卻說：「阿難穿著白衣，恐怕會有貪心，不肯完全表達經法。」比丘們說：「我們可以追究阿難的前科，上去問他經法，這樣就可以得到誠實的回答。」大家都說：「好啊！真是大有裨益。」於是沙門們立刻召集聖眾，把阿難叫出來，聖眾都坐在那裡，要求阿難加快回答。阿難向聖眾道歉說：「這不是我的座位。」聖眾們說：「因為佛陀的經法，所以尊崇你在那裡，我們要從你那裡學習佛陀的上法。」於是阿難就坐在高座上。

有人問阿難：「你知道自己犯了七個錯嗎？當時世尊說：『閻浮提之內大樂。』你當時默然不語？」直到沙門呼阿難才回答說：「佛是無上正真聖尊，豈能自由自在？我需要說嗎？假如佛在世間一劫之間，彌勒至尊也可以成為佛。」聖眾都沉默不語，只有阿難毫不畏懼。其他人說：「還是坐下來，傳授法義，讓我們聽到正法。」阿難回答了三次，其中有一次說：「伊焰摩須檀，我是從佛那裡聽到的。」聽到阿難的話，其他的比丘僧都哽噎不語，因為佛已經逝去了，阿難卻還說自己是從佛那裡聽到的。天神、鬼龍、帝王、臣民以及四個弟子，都在悲傷。大迦葉和其他聖眾選擇了四十個羅漢，從阿難那裡得到了四阿含經。其中一本阿含經用六十匹素綢寫成，但還未寫完。在佛宗廟中，自然生長出四棵神奇的樹，分別叫做迦栴、迦比延、阿貨和尼拘類。比丘僧們說：「我們以慈心寫了四阿含經，自然就生長出了四棵道樹，它們是佛的道路之樹。」然後他們一起接受了二百五十條清淨明戒，比丘尼要遵守五百條事項，優婆塞則有五條戒律，優婆夷則有十條戒律。經書寫完後，比丘僧們都遵守戒律，世世代代相互教化，一千年之後，仍有人能遵守戒律，他們將在第四個彌勒佛的時代，聽到彌勒佛講解經法。彌勒佛說：「現在的聚會中，都是在釋迦文佛時代遵守戒律的人，他們聚在一起。」彌勒佛說：「你們刻苦努力，專心精進，執著於行善，有多少就會得到多少。」佛般泥後，建造了八宗廟、第九瓶塔、第十炭塔和第十一灰塔。經書上說：佛在四月八日出生，同樣在八日離開王宮，八日成道，八日涅槃。在沸星時刻，佛離開家庭學習道理，在沸星時刻成道，在沸星時刻般泥回應。草木再次開花結葉，全國的樹木都變得更加繁茂。佛般泥回應之後，三界天中天的光明消失了，所有十方眾生都歸依於佛。

佛般泥洹經卷下